记忆萦回:布鲁姆文学回忆录

《记忆萦回:布鲁姆文学回忆录》,[美]哈罗德·布鲁姆著,李小均译,中信出版社,2024年9月出版。

内容简介:

这才是最高层次批评的本质:

是对自我灵魂的记录。

它比历史更精彩,因为它只涉及自己。

它比哲学更可喜,因为它的主题具体而不抽象、真切而不含糊。

它是自传的唯一文明形式,

因为它处理的不是事件,而是个人生活的思想;

不是生活中行为或环境的有形事件,而是心灵的精神气氛和想象激情。

中西方学界已有共识,哈罗德·布鲁姆是当今最有天赋、最具原创性、最富煽动性的文学评论家——没有之一。深厚的文学修养构成了布鲁姆作为著名文学评论家的基础。对文学如数家珍的熟稔,对西方文化传统和知识的百科全书般的涉猎,使得布鲁姆成为西方文学和文化界的传奇。

《记忆萦回》是布鲁姆的告别之作,也是他最私人的回忆录,被作者称为近年来最重要的一部作品。本书可以说是年近九十岁的布鲁姆对他一生阅读体验的一次回顾和总结。书中,作者遵循阅读的记忆选取了超过八十段他从小就熟记于心的经典作家的文本,为读者带来精炼、睿智的解读。

阅读此书,就好比跟随作者经历一段从童年到晚年的精神之旅,读者将有幸看到当代最伟大的批评家从文学史、艺术史、思想史上的杰出灵魂中汲取养分的过程。书中选入的作品自布鲁姆幼年时就萦绕在他心头,直到暮年它们依然鲜活:从《圣经》到莎士比亚与约翰生博士;从斯宾塞与米尔顿到华兹华斯与济慈;从惠特曼与罗伯特·勃朗宁到乔伊斯和普鲁斯特;从托尔斯泰与叶芝到德尔摩·舒瓦茨与艾米·克兰皮特……其中不少作者他都在之前的著作中论及过,但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将它们重新加以诠释,依然会给读者带来新鲜的观点。

全书精彩纷呈又令人深为感动。虽然这部著作的字里行间弥漫着一种“垂垂老矣”的孤独和忧伤的气质,但布鲁姆对于经典、灵魂、美德、信仰的重申与热爱,却依然跃然纸上,充满生机。本书不仅展现了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人文批评家的阅读历程、人生历程,也映照了二十世纪下半叶的英美文学史。无论是在文学意义上,还是在文本意义上,这部著作都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和审美价值。

作者简介:

哈罗德·布鲁姆(Harold Bloom,1930—2019),当代美国极富影响的文学理论家、批评家。1930年生于纽约,曾执教于耶鲁大学、纽约大学和哈佛大学等知名高校。主要研究领域包括诗歌批评、理论批评和宗教批评,代表作有《西方正典》(1994)、《如何读,为什么读》 (2000)、《影响的剖析》(2011)等。被誉为“西方传统中最有天赋、最具原创性和最富煽动性的一位文学批评家”。

译者简介:

李小均,深圳大学教授,译有《语言与沉默》《不负责任的自我》《捍卫想象》《T. S. 艾略特的艺术》《村子里的陌生人》《阅读〈失乐园〉》《亡灵的对话》等。

目录:

前言

第一部分 她听到世界在创造出来之前的一个声音

声音之门:在废墟中增加一座神

卡巴拉诗歌

更多的生命:文学的赐福

摩西:崇高的沉默

《士师记》(13―16):参孙

声音的女儿:底波拉的战歌

大卫:“你就是那人”

希伯来先知

耶路撒冷的以赛亚:

“兴起!发光!因为你的光已经来到!”

诗篇

约伯:坚守立场

《雅歌》:“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

路得:“你往哪里去,我也往那里去”

《传道书》:“人所愿的也都废掉”

第二部分 自我的他视与莎士比亚式的崇高

自我的他视观和作为犹太人典型的夏洛克

庶子腓力普

约翰 · 福斯塔夫爵士的荣辱

哈姆莱特对莎士比亚的质疑

伊阿古和奥瑟罗:针锋相对

爱德伽和爱德蒙:斗戏

弄人和考狄利娅:爱的牺牲

《李尔王》:权威和宇宙失序

《麦克白》:成功地描绘一幅夜景

第三部分 挽歌季:约翰 · 弥尔顿、灵视一族

和维多利亚时代诗歌

本 · 琼生论莎士比亚和安德鲁 · 马维尔论弥尔顿

《失乐园》:新天地

《科马斯》:莎士比亚的影子

塞缪尔 · 约翰生博士:《弥尔顿传》

威廉 · 柯林斯:《诗性颂》

托马斯 · 格雷:作为局外人的诗人

身体的智慧与不智 265

威廉 · 布莱克的《弥尔顿》

威廉 · 华兹华斯:《孤独的割麦女》

威廉 · 华兹华斯:《永生的信息》

塞缪尔 · 泰勒 · 柯尔律治:《老水手行》

珀西 · 毕希 · 雪莱:《西风颂》

珀西 · 毕希 · 雪莱:《致云雀》

珀西 · 毕希 · 雪莱:《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

拜伦爵士:《唐璜》

约翰 · 济慈:《夜莺颂》

约翰 · 济慈:《冷酷的妖女》

约翰 · 济慈:《秋颂》

托马斯 · 洛弗尔 · 贝多斯:《死亡的笑话》

阿尔弗雷德 · 丁尼生:《尤利西斯》

阿尔弗雷德 · 丁尼生:《提托诺斯》

阿尔弗雷德 · 丁尼生:《国王的叙事诗》

阿尔弗雷德 · 丁尼生:《亚瑟王之死》

罗伯特 · 勃朗宁:《加卢皮的托卡塔曲》

罗伯特 · 勃朗宁:《波琳》

勃朗宁:《罗兰公子来到了暗塔》

罗伯特 · 勃朗宁:《不断前进的塔米里斯》

乔治 · 梅瑞狄斯:《越过子午线之歌》

阿尔杰农 · 查尔斯 · 斯温伯恩:《八月》

第四部分 我们的天堂并不完美:

惠特曼与二十世纪美国诗歌

赞美诗与惠特曼

弗莱彻、惠特曼和美国崇高

最后的新鲜感:华莱士 · 史蒂文斯的《胡恩宫殿里的茶话》

华莱士 · 史蒂文斯:《雪人》

华莱士 · 史蒂文斯:《蒙哈榭花园》

埃德温 · 阿灵顿 · 罗宾逊:《卢克 · 哈弗格尔》

威廉 · 卡洛斯 · 威廉斯:《齐鸣》

阿奇 · 伦道夫 · 阿蒙斯:《空间》

哈特 · 克兰:《附体》

哈特 · 克兰:《致布鲁克林桥》

康拉德 · 艾肯:《成了》

理查德 · 埃伯哈特:《如果我只能近乎疯狂地活着》

威尔顿 · 基斯:《罗宾逊的种种面相》

梅 · 斯文森:《自然的肥臀》

德尔摩 · 舒瓦茨:《第一个秋夜和秋雨》

埃尔文 · 费曼:《朝圣高地》

约翰 · 阿什贝利:《在北方农庄》

约翰 · 惠尔莱特:《鱼食》

詹姆斯 · 梅里尔:《伊夫雷姆书》

杰伊 · 麦克弗森:《告别方舟》

艾米 · 克兰皮特:《隐士夜鸫》

结语 追忆似水年华

附录

人名译名对照

书名、剧作名及其他专有名词译名对照

媒体评论:

这些文章流露作者出对文学深深的个人眷恋,也展现出其崭新的阅读视角。本书是布鲁姆对他挚爱作品的一次雄辩而博学的重读。

——Kirkus Reviews

我们时代的塞缪尔·约翰生……《记忆萦回》是一部告别之作。布鲁姆深爱着文学,即使面对死亡,这种爱也赋予了一种生命的力量。

——Commonweal Magazine

这位伟大的评论家在本书中重温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文学作品。

——《纽约时报》

在线试读:

多年前,我在英国剑桥参加了一个相当神秘的教师团体举办的一次会议,他们相信你可以与亡灵沟通。这是一次不安的经历,大家围着一张旋转的桌子,不时听到传来亡灵的声音。我相当冒失地匆匆离开,因为我感觉格格不入。早前,我迷人的导师乔治 · 威尔森 · 奈特极力劝我相信,降神会是真的。我记得我当时反驳说,我认为这是对人之欲望的过度解读。乔治哈哈一笑,说我还太年轻了,理解不了一个重要的真理。

诗人詹姆斯 · 梅里尔是我的熟人,他有时会调侃我的怀疑主义。与威廉 · 巴特勒 · 叶芝一样,他也召唤亡灵,为他诗歌提供隐喻。无论亡灵是否帮助了他们的想象,反正从他们留下的诗作的结果来看,是令人惊奇的。

现在,我自己的关切完全不同。当我读到我亡友的作品,我有一种神秘的感觉,他们还在这间屋子里。我也接触过许多普通读者,他们会激动地说起,每当阅读或重读他们深爱的逝者高度推崇的一本书时,会感到一分慰藉。

我们所有人都希望,当我们经历悲伤时,可以得知这悲伤的尽头。但我们是世俗中人,所以也就别指望。我写本书的目的,不是想哀悼我这一代批评家和诗人。相反,在某种意义上,是想向他们在作品中的来生致意。前天晚上,我瞥了一眼我的写字台,看见许多亡友的作品,诸如约翰 · 阿什贝利、A. R. 阿蒙斯、马克 · 斯特兰德、埃尔文 · 费曼(Alvin Feinman)的诗歌,理查德 · 罗蒂、杰弗里 · 哈特曼、安格斯 · 弗莱彻(Angus Fletcher)、约翰 · 霍兰德(John Hollander)的批评。我和他们所有人的私交至少有半个世纪,与其中大多数甚至长达六十年。

本书付梓时,我将要八十九岁了。这本书写了好几年,我开始把我持续的写作理解为与我亡友的对话。有时是我的导师,如M. H. 艾布拉姆斯、弗雷德里克 · 波特尔(Frederick Pottle)、格肖姆 · 肖勒姆、汉斯 · 约纳斯、肯尼斯 · 伯克;有时是我的老友,如弗兰克 · 克默德、安东尼 · 伯吉斯、A. D. 纳塔尔(A. D. Nuttall)、诺斯洛普 · 弗莱。

本书的性质属于沉思而不是争论。我用了一个动词短语做书名。有人可能会问,什么是“possessed by memory”(记忆萦回) ?记住逝去或失落的朋友和爱人,与记住情感强烈的诗文,这两者有何区别?英语动词“possess”的语义很丰富,它可以表示“占有财物”“施加影响”“掌握知识”“恶魔附体”“沉着镇静”“享受性爱”“篡夺劫掠”等。

“poti-”这个印欧词根暗含了“主宰”或“影响”之意。“possession”一词源于潜力,是一种预知某些事即将发生的感觉。其中有一种逐渐点燃的努力、期待和渴望,然后是欲望的退潮,正如莎士比亚所说“欲望死了”。康德定义的形而上学有三个理念:自由、上帝、不朽。这三个理念在诗歌中转变成了对应的三个理念:个体化的声音、降神或巩固一个逐渐衰败的神、赋予我们更多生命的神恩。记忆就包含在诗歌的这三个复合理念之中。

在一首诗歌中,声音的意象总是一种喻说,倾听在你的世界创造出来之前你可能听到的声音。神恩经常以你之名与一个改变同时发生。当你对一首诗了然于心,你就更真切、更奇妙地占有了它,甚至比你占有一处居所更真切、更奇妙,因为这首诗歌也占有了你。降神可能是一个神秘的过程,但诗歌会在其最强烈的时刻敲击诗琴,然后神就变成了琴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