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物语

《平行物语》,[日]西泽保彦著,徐嘉悦译,新星出版社,2024年12月出版。

内容简介:

久志本刻子与外甥素央拥有奇妙的能力,两人会同时做预知梦,梦中的场景虽然是通过各自的视角呈现的,但内容却一样。在预知了一场家族聚会上发生的连环命案后,他们为了避免惨剧真的发生,一起讨论梦境的来龙去脉,希望做出改变现实走向的举动。然而噩梦虽醒,他们却迎来了另一起血案……

作者简介:

西泽保彦,日本新本格时期最不容忽视的推理小说作家之一,一九九五年获得岛田庄司赏识,出版了以匠千晓为主人公的短篇集《解体诸因》,立即获得了众多作家、读者及媒体的赞誉。其作品轻松搞笑,多以超乎现实的场景为主题,故事仍完全符合本格推理的定义,解谜过程合乎逻辑,兼具足够的意外性,堪称幻想与推理的完美结合。代表作除了“匠千晓系列”之外,还有《死了七次的男人》《完美无缺的名侦探》《人格转移杀人事件》等。

目录:

PARACT 1 回幻

PARACT 2 回杀

PARACT 3 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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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试读:

“无论如何挣扎,未来都不会改变,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在此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阿素坐在刚刚还属于金栗小姐的位置上,叹息一声:“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实际上会改变成这样。”

“确实是没想到。”

“那天,在时广舅舅的别墅里并没有发生那样的惨剧。没有人……遭到杀害,一个也没有。一切如同往常。大家都还活着,时广舅舅、正广、金栗小姐,还有桃香和米兰。”

“以及你,阿素。”

我来到刚才平海坐着的椅子落座。

此时是8月21日,即是翌日的凌晨十二点刚过几分钟。已经打烊的KUSHIMOTO里只有我和阿素两个人。

从刚才开始,电视机里就在无声地播放着黑白电影《卡萨布兰卡》,我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平常在店里做收尾工作的时候,都会像这样播放西洋的老电影,这是我从以前就养成的习惯,等收拾一结束就会马上熄灯、锁门、回家。我对电影本身没什么兴趣,所以有好几部电影从未认认真真地看到片尾。

不仅是电影的内容,连出演的男演员阵容我也毫不关心。至于这部《卡萨布兰卡》,能得我青睐的并不是亨弗莱·鲍嘉或是保罗·亨雷德,只有英格丽·褒曼。

若是在平日,收拾结束后我就会赶紧回家,然后用卧室的电视无声播放《丧钟为谁而鸣》之类的影片准备入睡,但今晚估计是没办法这么做了。因为接下来有非常重要的“梦境核对”在等待着我和阿素。

“但是,未来是有可能发生改变的。我之前是这么想的。”

“欸?”

“不仅是我,你做了那样的预知梦,一开始也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命运,一度放弃挣扎了,对吧?”

“这个……没错,确实是这样。”

“但是一番烦恼之后,你选择了星期六不去别墅。你当时是不是抱有一种期待,觉得这个选择说不定能更改预知梦里所描绘的未来场景,对吧?”

“以那样的方式……”

阿素凝视着虚空,喉头一滑,把声音咽了下去。

“正广就在我跟前被杀人魔割开了喉咙,我自己也被捅了腹部倒下了。虽然拼了命想躲开,结果还是被那人骑跨在身下,割断了喉咙……”

“我当时大概是魔怔了吧,那个杀人魔拿着沾血的菜刀压在阿素身上,我竟然就这么朝他冲过去。结果被砍上了上臂,三下五除二就被反杀了。不过从结果来看,或许是那个伤让我冷静下来,从而找到自救的办法。详细经过我后面再说吧。”

“如果说,以那种非日常的方式遭到杀害是我的命运,就算我不去舅舅的别墅,那个穿得一身黑的杀人魔大概还是会闯到我家来吧,但也有可能不来。没错,我是带着有这么一丝希望的祈祷而做出了那个选择,这一点我承认。”

阿素垂下脑袋,叹了一口气,又突然受惊一般地抬起了头:

“等、等一下。姨妈……您原本是觉得,未来的内容有可能被改变的,对吧?那您,还敢在星期六跑去别墅?”

我点点头。

“据预知梦所示,姨妈是唯一一个从杀人魔手里逃生的人。先一步遇害的我没能看到结局,但您是仗着自己最终不会死,以此为保障而去了别墅……”

我再次点点头。

“可是,万一预知梦描述的未来内容,并非一定是确定的事项,而是可以变更的,那搞不好姨妈会代替我或者正广,被那家伙割破脖子或捅穿腹部而死。”

“现在一想,确实有那种可能。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我总觉得,如果在阿素说不去派对之后,我也表示不参加,会不会变成干涉过多了?呃,我指的是干涉未来。”

“你是说,过度干涉吗?针对未来的?”

“再说了,万一我不去,要让谁来准备食物呢?搞不好到时宴会就得中止或延期了。我是觉得,最好尽量减少这种操作,避免本来应该发生的事情无法发生。”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了我的解释,阿素似乎可以接受。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明明预知会发生惨剧,我还偏偏前往大哥那栋别墅的案发现场,其实是使命感使然。我一心想着至少要尽我所能地救下小桃的命。不,应该说,就当是为了阿素,我也必须救下小桃。而且就那状况而言,也只有我能救了。

但是,如果我坦白说出这个心思,情况会如何呢?阿素大概只会觉得很无措吧。

刚想到这里,就见阿素的脸有些扭曲,露出一个深深自嘲的表情:

“虽然现在才说这话也晚了,我所采取的行动,还真是挺利己主义的。”

“你是指,只顾着自己逃命获救?对其他人见死不救?”

“既然已经预知星期六会发生什么事,我本应该硬着头皮去别墅,努力去阻止那个杀人魔发狂才是啊。身为目睹了桃香、正广那种惨状的人,这本该是我的责任啊。”

我和阿素不同,他没有亲眼看到兰兰和正广的遗体。

“可是到头来,惨剧并没有发生啊。或许正是因为阿素没去派对,才有了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这个嘛……不,这个,还真不好说。”

可是在我看来,与阿素这种缺乏自信的口吻相悖的是,他心中有一种只要他不去别墅就能避免发生惨剧的确信。否则,就算他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死,肯定也不会对小桃见死不救的。

话虽如此,对于自己这种预见究竟有何根据,阿素大概也有一种说不明白的焦虑感吧。而帮他解决这个困扰,也是今晚这场“核对”的目的。

“未来发生了很大改变,因为我们的干涉。”

我脱口而出了“我们”一词,其实这里应该说“因为阿素的干涉”更合适吧?这么一想,我打了一个寒战,幸好阿素似乎对这个说法并不纠结。不管怎么说,事后总归是要好好解释一番的。

“比我预想的改变还要大。那个杀人魔引发的杀戮剧并没有发生,这一点自不必说,而让我震惊的是米兰竟然把男朋友带去别墅了。那个叫平海的人,在姨妈那边的预知梦里也没有登场吧?”

我点点头,道:“还有一个,很不一样的变动。”

“欸,什么变动?”

“一个姓猪狩的女人,据说是时广未婚妻,她星期六那天没来别墅。”

“啊?”

阿素的表情变得有些哭笑不得:“呃,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宴会的主要目的不就是为了同时介绍正光的未婚妻金栗小姐,和时广舅舅的未婚妻猪狩小姐吗?”

我又是机械性地点点头。

“那怎么主角会不到场呢?难道是突发疾病?”

“时广说,婚约临时取消了。”

“这不可能。”

阿素挤出一个几近呻吟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离谱的历史改变啊……”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历史改变,而是既定路线罢了。只不过突然揭露这个事实,让阿素有些混乱了。还是一步步往下推进吧。

“实际上的星期六那天,别墅里没有发生那场惨剧,这件事本身并不是历史改变。总之,我们先是开始相互核对各自的预知梦吧。”

在我和阿素陈述上周做的预知梦之前,我还是给各位解释一下这个特殊能力吧。

简单粗暴地说,这种能力就是“通过幻视提前看到未来已确定的事情和现象”。

有一点必须事先说明:我和阿素所做的预知梦并非“即将到来的某月某日会发生○○事”之类的神谕,只不过是让我们提前体验自己在一定天数之后的未来会有的经历(就好比电视上的画面,但下方并不会体贴周到地附上字幕说明“这是公元○○年○月○日拍摄的画面”),但是这段经历究竟是一个什么状况,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通常是无法当场就看得明白的。

举个例子,距今七年前的2012年10月19日黎明时分,我做了这么一个梦。

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我在店里做开店准备,阿素在这时打来电话,问:“我妈是不是去店里了。”

我反问“出了什么事”,阿素回:年枝的丈夫忽那元章做大肠癌手术住院了,本来她是要来探病的,但在病房里一直没见到她来。手机也打不通,所以来问我知不知道情况。

“我还以为她肯定跟果绪待一块儿呢……但果绪也说她不清楚。”

于是我也给姐姐发了信息,也留了语音留言,但是没得到任何回复。

左等右等之下,时间来到晚上八点。阿素的电话打到了正在经营的店里,说,刚刚警方联系了他。

“他们发现妈妈了……说发现时心肺功能都停了……人在车里。”

而阿素跟我一样,在19日黎明以他的视角立场体验了这场内容差不多一样的梦。

在当下那个时间点,我和阿素并不知道“忽那年枝失联后遗体在车里被人发现”的这个未来,具体会在几月几日发生,也不知道她的死因谓何,详情一概不知。就算自然醒来之后想跟年枝本人提醒一下,也总是不顺利。最多也就稍微跟她说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探望元章姐夫”“开车的时候小心点啊”之类的。

而且,当时我和阿素也不知道,当我们从19日的午后到夜晚在延时体验黎明时分所做的梦时,姐姐已经在开车前往医院的途中,突发心肌梗死。她好不容易才把车子停稳,却停在少有人来往的地方,导致被人发现时为时已晚。

各位听明白了吗?为了方便,我将其称为“预知梦”,实际上并不是神明给予了什么启示。

在我们自己的梦境中,除了直接所见所闻的情况,我们得不到其他任何的信息。